第(1/3)页 皇帝突然夜临谨兰苑。 谨兰苑的太监宫女们心都跟着一哆嗦。 秦婈自打从寿安宫回来,便一直在对屋里的炭火、烛火数,正思忖如何才能将此事不经意地说与他,他人就来了。 正好。 秦婈低头拆下了手腕的帕子,手上这一片青紫,就该给他看看。 赶在萧聿进屋前,秦婈将屋内剩下的两根蜡烛塞到了炕几上的珐琅瓶中,又从妆奁拿出辰粉,均匀涂抹于指腹,蹭在嘴唇上。 人顿时虚弱了几分,如临风欲折。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入目的便是劣质的炭火、将要熄灭的烛火。 这些无声的证据仿佛在说:看看吧,自打陛下来了这两趟,臣妾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秦婈轻咳了两声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萧聿眉宇微蹙,道:“免礼。” 秦婈道:“谢陛下。” 萧聿看了眼秦婈,又看了眼地上的炭盆,他撩袍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怎么回事?” 秦婈低头犹豫,轻柔地叹了口气,随后将谨兰苑的分例单子呈交给他,道:“这是臣妾方才比对的份例,有很多处,都对不上。” 对待像萧聿这样城府深密的男人,直接了当是最好的,心思多了,反倒更复杂。 这些都是他教给自己的。 果然,皇帝看她的目光,也温和了几分。 就连这一室的晦暗,也没那么做作了。 “盛康海。”萧聿道。 门外的盛公公耳朵瞬间立起,连忙开门,道:“陛下叫奴才何事?” “把这份例单子,拿给宁尚宫、鲁尚寝、孟尚食分别看一眼,再有一回,就脱下尚宫服,自行去司礼监吧。” 天爷,这什么稀罕事! 这是要给秦美人做主? 盛公公目光一悚,立马接过,“奴才这就去。” 一刻不到的功夫,谨兰苑内的烛火、炭火就全备了齐。 炭火是精炭、蜡烛是白蜡,就连没被问责的尚服局都送了新的帨巾、沐浴的香膏皂角过来。 这便是帝王的一句话。她想。 秦婈走到他身边,躬身福礼,“臣妾谢过陛下。” 萧聿坐在紫檀嵌珐琅花卉纹方凳上,看她,又看她手上的伤。 “上药了吗?” 他面不改色,仿若这伤同他没半点关系。 秦婈笑道:“不碍事,谢陛下关心。” 萧聿起身,自顾自走到榻边,沉声道:“那早点歇了吧。” 秦婈看着他的背影,这些日心底的疑惑呼之欲出。 帝王想护着她,有太多种方法,比如像方才那般替她做主,再比如升她的分位,又或者来谨兰苑小坐。 太可不必如此急迫地来这睡觉。 除非,他同自己一样,都做了诡异的梦。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同他一起躺下。 正是惴惴不安时,男人忽然偏头看她,前两回他都是来了就睡,这回,算得上是头一回看她。 四目相对,目光灼灼。 秦婈面颊绯红,羞涩难掩,就像是期待被帝王临幸的嫔妃,可实际上,她被褥下的脚趾吓得已经蜷到了一处。 只希望他别再看他了。 而这一刻的萧聿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收回了目光。 随着炭火噼啪的微声,两人一同入梦。 永昌三十六年,八月十五。 新婚夜之后,晋王府仿佛结了一层霜。 萧聿要么在书房议事,要么在外过夜,偶尔,听闻秦楼楚馆里也有他的身影。 总之,苏菱这个王妃,他是真没放在眼里。 扶莺柔声劝道:“王妃真的不管吗?再这么下去,王爷若是带哪个女子回来,该如何是好?” 苏菱将含了一口胭脂,轻声“嗬”了一声道:“那便随他去,他不来,我更自在。” 话仿佛还没落地,她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了。 她循声回头—— 萧聿隔半丈对她对望,半倚在门上,嘴角微不可查地挑起一个弧度道:“今日中秋,随我进宫。” 他的夫君,晋王殿下,时隔一个月,总算是见到人了。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皮相确实好。 光晕斜斜地洒在他的轮廓上,鼻若悬梁,鬓若刀裁,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清隽挺拔。 只是这生来便能蛊惑女子芳心的一张脸,却独独在苏菱面前失了效。 年少么,谁都倔,萧聿语气轻浮,她更是连话都不回一句。 两人走出府门,一齐蹬上了马车。 昨日刚下过雨,空气中还泛着些潮湿,地面也有些滑,马车行的缓慢,他俩一人坐在左侧,一人坐在右侧,中间的距离,怕是还能坐下两个人。 一路无言。 面和心不合,是他们最大的默契了。 进了宫门,他们直奔坤宁宫,今日是八月十五,世家的内命妇都纷纷进宫拜见皇后,坤宁宫内到处都是熟悉的面孔。 “儿臣给母后请安。”萧聿笑道。 “臣妾给母后请安。”苏菱笑道。 楚后见到苏菱,格外热情,连忙招手道:“阿菱,快过来。” 楚后身边还坐着一位生的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名唤楚潆。 这是苏菱第一次见到楚潆,楚家嫡女,皇后的亲侄女,年十二,还围着她叫姐姐。 楚后对萧聿道:“三郎,去给你父皇请安吧,我与阿菱说点话。”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