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陡岩-《钢铁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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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嘘~”陈潇湘抱住马首,许是知道了接下来的命运,娟子蹭了蹭了陈潇湘,后者把脸颊埋进脏毛串成绺的马脖子里,然后手握着枪,拇指掰下击锤,对准过去。

    “砰。”一声枪响。

    汩汩流出的马血染红了陈潇湘的衣装,但当她站起时,重新变成了那个漠然的骑兵班长。

    见陈潇湘独自牵着坐骑走远,排长王贵水长叹了一声,伤感道:“哎,没想到昨天没伤亡,今天却……”

    “他还不如死在战斗里。”

    “烧了吧。”

    沈如松闻言惊讶,说话突然变得期期艾艾:“啊……啊?不,不应该,叫飞机来吗?”

    排长摇摇头,回答道:“生者为大,咱们军旗下宣誓的时候多少料到会有这一天。”

    “祖国哪里不是故乡,带捧骨灰走。”

    说罢,拍拍沈如松肩膀,走到遗体边,掰开兵籍牌,一片塞到死者手里。意味着他以军人身份死去。

    马靴踏着泥泞,陈潇湘与骑兵们一起抬起死者,放到用树枝搭成的平台上,浇上油,放下火把。在人们注视里,烟雾与火苗蹿起,过了许久,才化作灰烬。

    陈潇湘捧起温热的灰烬,拿手绢包住,放进死者生前用过的饭盒里,那儿还有另一片兵籍牌,一个照片项链一块表。

    沈如松低下头默哀,他这时才想明白排长为什么要说“他不如死在战斗里”。那样就会是烈士,名字会刻进龙山天门石碑另一排更显眼的位置,而不是某个训练死亡指标。

    但又能有什么?人死之后,还能计较什么,除了绝望的母亲和爱人,几年后,谁会记起他?人们素来只记得千千万的牺牲将士,在慰灵碑、纪念柱下,哪怕是战友,又有谁会去记得熟悉名字旁的那个名字。

    他们都是无名战士。

    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排长向营长、团部报告了此事,因为是训练中死亡,证据确凿,再无多余声音。团部也只得例行安慰并记录住而已。剩下的事,就仅仅是骑兵排的排长与陈潇湘分别写一封通知书,在返程回,随死者的私人物品、骨灰一起寄回原籍。

    沈如松看着排长挂断电话,这件事似乎就过去了,但又不是,他望向山外辽远的平原,默然不语,他明白,每时每刻,都有与他一样的人逝去。停下的队伍继续出发,他们耽搁了半天行程,那些心疼战马嚷嚷着要派人送回马儿,自己宁愿走路的骑兵也不做声了,只得更注意脚下,更贴住山壁行走。

    今天再没有歌声,再没有笑声。

    晚上扎营,沈如松一样嘱咐班组士兵们要打牢桩基,不要为了一块耐贮蛋糕而偷偷多开单兵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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