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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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哭着喊了一声“琥珀姐姐”,旋即拧身往那窗户外跳出去——
“娘的!”
那水匪大怒,一脚将琥珀踢开,快步跑向榻边,只见水里噗通一下溅起水花,之后黑漆漆一片再不见动静。
正值深秋,夜晚的河水冰凉刺骨,云黛只觉得身子被一阵冷意裹挟着,她试图挣扎着,对生的向往让她拼命挥动着手脚,可是身子却是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救我……
大哥哥,救我。
她感觉到意识一点点脱离身躯,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眼前闪过许多景象与脸庞。
她在乔家家塾读书,她被带入国公府,父兄病逝,童年的欢乐时光,甚至还有婴儿时的幻象,她仿佛看到了一双弯弯的月牙般的眼睛朝她笑……
那是母亲么。
她总算可以见到母亲了……
她心中蓦得释然,抬起沉重的手臂,朝母亲伸出手……
手上却没感到牵引力,倒是腰间猛然有一股强烈的力量,将她从那沉溺的漩涡中拖出来——
黑沉沉的水下,谢伯缙一把捞过那纤细的腰肢。将人搂紧后,他双脚用力蹬着,单手拨着水面,沉脸往前游动。
也不知游了多久,他脚踩着泥地,将怀中之人抱起,脚步沉重地一步步朝着岸边走去。
夜风穿过湿透的衣裳侵袭着肌肤,那寒意如针扎入骨髓般,冷得人牙根都打颤。
“云黛,醒一醒。”
谢伯缙跪坐在岸边,轻拍着怀中女子的脸,触手的肌肤却是一片冰冷,仿佛彻底没了温度。
他眼底闪过一抹晦色,河水沿着高挺的鼻梁一直往下淌着。
两息之后,他压低眉眼,动作利落地将人平放在地上,低低说了句冒犯,旋即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入她的嘴里,确定口中并无异物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手掌搓热,用力压向她的胸口——
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掌心下的身躯是不同于男子身躯的柔软,可他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满心只想着一定要将她救活过来。
绝对不能就让她这样死去。
心中默念着按压的次数,见掌下之人依旧双眸紧闭,毫无动静,谢伯缙咬牙,继续按压,一边低低唤着她的名字,“你不能死,你还要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地方没去看……”
她说过她想去长安的东西市和曲江畔,还说过想去北庭看雪山看落日……
她还年轻,还有三个月才及笄,长成个大姑娘。
她该平安顺遂的过一生,而不是葬身于这冰冷的河水里。
谢伯缙麻木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也不知道按压了多久,下颌线条紧紧绷着,眼底深处是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恐慌。
终于,地上的小姑娘有了动静,“哇”地一下吐出一口水来。
男人黑眸亮起,仿若燃起一簇火光,赶紧收回按于胸口的手,将人从地上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脸,“云黛,睁开眼睛,你没事了。”
云黛又用力咳了两下,只觉得脑袋如灌了铅水般沉重,胸口也好疼,浑身都沉甸甸的,使不上半点力气。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耳畔响起熟悉的唤声。
那声音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叫她睁开眼——
她努力的撑起眼皮,眼前出现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幽幽的光勾勒出轮廓。
她试图去看清那张脸,眼皮却无比沉重,脸颊上有温热的微粝的触感,像是提醒她还活着,又像是鼓励她恢复意识。
终于,那道朦胧的脸渐渐在眼前清晰,她对上一双幽深坚毅的黑眸,那眸子黑得发亮,直勾勾看着她,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度。
“哥……哥哥……”她低低唤,嗓子沙哑。
“哥哥在,别怕。”他嗓音磁沉,宽大的手掌贴着她的脸。
借着河边的火光与月光,她的脸是那样的小,他一个巴掌就能捧住,又是那样的冰凉,苍白,脆弱,像是件上好的精致的瓷器。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胸口莫名涌上一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见他应了她,云黛像是放下心般,彻底脱了力,双眼一阖,昏了过去。
谢伯缙见她又昏死过去,眸光一沉,赶紧抱着她起身。
还没走几步,就见岸边几点火光朝这边走来,“世子爷,世子爷——”
“大哥,你在哪——”
闻言,谢伯缙扬声喊道,“这里,我们在这!”
那几点火光赶紧朝这边跑来。
谢仲宣乍一看到谢伯缙和他怀中的云黛时,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忙问,“云妹妹怎么了?”
谢伯缙哑声道,“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船上情况如何?”
谢仲宣答道,“那群水匪已经被击退,我下来寻人时,谭信正带人清点尸体。哦对了,还抓了个活口,说此次偷袭,是因为秦州城有人通风报信。”
谢伯缙目光陡然变利,语调沉冷,“先回船上。”
谢仲宣忙不迭应下,忽的惊讶出声,“大哥,你受伤了?”
谢伯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明亮火光之下,他的袍摆膝处染着两团血迹。开始他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子注意到才觉得有些疼痛,想来是方才跪着给云黛按压胸口时,膝盖被石头磨破了。
“大哥,云妹妹给我抱着吧。”
“不用。”谢伯缙清冷道,“小伤无碍。”
谢仲宣一怔,望着谢伯缙怀中脸色苍白如琉璃的小姑娘,眸光微闪了闪,却也没说什么,只赶紧脱下外衣,盖在了云黛身上,“大哥,走吧。”
***
船舱内,鎏金莲瓣缠枝银盒燃着上好的安息香,缕缕青烟从盒盖镂空花纹里袅袅升起,清甜的香味试图掩盖着那浓郁的血腥味以及苦涩的药味。
云黛猛地睁开眼睛,望着那烟粉色的夹缬幔帐,若不是身上那不可忽视的酸痛,她几乎要以为晕倒前的那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她勉力坐起身,才稍稍离了床榻,胸口剧烈的疼痛就将她重新压回床上。她平躺着,眼中泛着泪光,也不知是痛的,还是依旧惊惧不安。
缓了半晌,她转过头朝外看着,只见那扇被砸烂的窗户被轻纱勉强糊起,透出明亮的天光来。
天亮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水匪都退了么,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琥珀姐姐,翠柳——”
她用力喊着,眼睛直直的望着外头,心里祈祷着,求求了,求求她们俩都能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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