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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片刻,缓缓坐直了身子:“蓉哥媳妇,老身这过去待你如何?我西府上下又待你如何?”
贾母此言一出,贾琰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暗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秦可卿清丽的眸子幽幽:“老太太待可卿自是极好的了,一直当自家的女孩儿待,府里上上下下包括涟二婶子,几位姑姑,也从无不疼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
蓉哥犯案,老太太还专门去东府向琰大爷讨情,免去可卿流落街头之苦。
这份恩情可卿苟活一日,一日便是铭记在心的。”
秦可卿哽咽出声,掩面抽泣。
贾母缓缓点头:“秦氏,老身素知你是极妥当的人,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平和,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
今儿西府绝不是因你落难而苛待秦家,只是事赶事、话赶话就到了这一节上。
你瞧瞧宝玉被打的,十条命去了九条。
政儿急火攻心,一时昏了头,动了手,手下又没个轻重。
所以,老身的意思,先把秦钟领回去吧。一应诊治银子,老身来出。哪天老身得空,准亲自跑一趟秦家,给秦老大人道个恼!”
贾母这话说得漂亮,说是要跟秦家赔情道恼,实际就是嘴上这么一说。
秦家她还真不放在心上。
但她话里话外有个警告威胁之意含而不露:
你秦可卿现在落难,寄居宁府。若无荣府撑腰,你一个无名无分的妇人,不定哪天就被贾琰逐出门去死于非命。
秦可卿水一般清澈的眸中雾气渐笼,她突然盈盈跪倒在贾母跟前,放声恸哭。
她这如受气的小媳妇一般突然一哭,悲苦情浓,涕泪交集,搞得堂上诸人都有些尴尬。
尤其是贾母和贾政。
“老太太,可卿遇人不淑,到如今夫家不像個夫家,娘家也跟着遭了罪。
奴这两日思前想后,也想得清楚,谁都不能怨,只能怨自个命苦。
若非念着幼弟老父,这老的老小的小,奴早就一根白绫了此残生,也省得苟延残喘,就像是风中的烛火儿,说熄就灭了。
奴那日还千叮咛万嘱咐,说秦钟哇莫要与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哥儿往来,要好生跟着宝二叔这等少年俊彦多学学好。
哪怕学得宝二叔的一点皮毛,他这一辈子都会受用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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