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灵魂(三)-《我的兽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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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破旧的棚户内,土灰脱掉鞋子、上衣,蹦跳着走进屋内。餐厅的桌子上,父亲将残疾的一条腿向外伸着,一手抱着酒瓶鼾声如雷的呼呼大睡着。桌子上的盘子中,几根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母亲整理着地上和破旧柜台上的垃圾。三个弟弟盘腿坐在窗户下,借着银白色的月光用丝线制作着衣服。十三岁的妹妹在屋内休息,正躺在大老板废弃的一块地毯上。而四个月的小妹妹还是个婴儿,正安静的熟睡着。
土灰摸了摸躺在大纸袋子中的弟弟的脸庞,亲了亲对方的额头。他将两个装满白色驮牛奶的玻璃杯放在弟弟的纸袋边上,并拍了拍木塞子。但他刚想出去散散心,醉醺醺的父亲就拖着一条残腿走了过来,一把抓起了弟弟的鲜奶,不由分说就喝掉了一瓶。土灰表情愤怒,刚刚抓住父亲几乎和自己的腰一般宽的胳膊,就被一把甩了下来。
土灰看着父亲身上被火枪和刀剑造成的伤疤,以及脸上恶狠狠的表情,依然没有退缩。母亲放下手中的垃圾袋,也走上前来拉住了父亲的胳膊。谁知父亲并无悔意,一把推开了母亲,将土灰提到空中,指着后者的鼻子大声辱骂着对方。
土灰看了看不远处的三个弟弟,以及大哭着的小妹妹,将两手松开。被父亲扔到门口后,土灰提了提宽松的破裤子,跑步离开了家。
避开身后父亲的大声谩骂,土灰来到了家附近的小吃摊,用身上所有的龙球要了一个热乎乎的糖汁烧饼。他抹去了下方那对眼睛旁的泪水,却发现街边脏水潭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早就脏的仿佛街边的被千万人踩的石头一样。
土灰走过长满青苔的石阶,坐在了灰色的石桥栏杆上,脚下就是来来回回的工人和驮牛。城市中的生物正榨干着这片土地的矿石资源。
他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一个青色的皮肤上都带着细密的汗珠,哪怕这会已经是半夜。
土灰吃着滚烫的烧饼,往流浪汉们刚才聚集的火堆靠近了一些。至少这一刻,世界在他的眼中美好而幸福,而且为他所拥有。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熄灭了门口的火盆。三个弟弟蜷缩在一起和姐姐共享着老地毯。土灰亲吻了一下二弟因缝制衣服而满是伤口的小手,慢慢走向了屋内。
妹妹醒来,拿起桌上的一个青果,塞到了土灰的手里。
看着对方渴求般的眼神,土灰知道她也想加入自己。
土灰脱掉上衣,给她展示了前几天垃圾场看守刚用铁棍造成的几道伤口,还有腿上在翻越铁蒺藜时的道道伤疤。
小妹看了看墙上的公主贴画,虽然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但不难看出画中青色皮肤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动人。
土灰看了看妹妹的眼神,又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开口。他拥抱着妹妹,后者也安静的,闭着眼睛抱着哥哥。
安慰好妹妹这边,土灰回到自己的屋中,和父母的屋子只有一层厚纸板。听着隔壁母亲的喘息声和父亲野兽般的低吼,早已习惯的土灰用一件厚衣服遮住脑袋,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得知父母讨论着家中接下来用什么办法去换钱的问题。土灰赶紧穿上昨天的衣服,逃离了家中。他知道一会父亲会因为买酒和母亲想去给酒吧的客人跳舞一事争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爬到了棚屋的顶棚,土灰发现妹妹早就生起了火。正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肉蹄在火上烤着。
土灰看了看妹妹认真的样子,明白了昨天父亲剩余的下酒菜去了哪里。
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土灰用手赶走了旁边企图分一杯羹的几只波谷鸟,坐到了妹妹身旁。
见哥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妹妹将烤了一半的肉蹄递给土灰,自己则将胳膊搭在土灰的肩膀上。
看着妹妹的大眼睛,土灰想起了墙上的公主贴画。咬了咬牙,决定动用自己的小金库,帮妹妹完成诞生日的梦想。
土灰将肉蹄塞回妹妹手中,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翻身下了屋顶。
热闹的上午,土灰走在满是行人的大路上,十分害怕父母再给自己带来一个弟弟或妹妹。如果没得选,最好是弟弟,千万不要是妹妹。土灰心里这样想着。
来到一片树林附近,土灰攀着重木粗壮的树干,踩着几节树枝,爬到了最高的一节上。这里,他可以看到城边那座白色高塔内部的情景,那里是富人区的学堂。里边到处都是穿着洁白衣服,背着彩色书包的学生。
土灰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脸上毫无表情,但肩膀颤抖不已。
一只吸血虫趴在了土灰肩上,打算饱餐一顿。土灰看了看,眼疾手快抓住了虫子,放进了嘴里。
到了中午,土灰利用攀爬技巧和身上的几道伤口,换来了几颗波谷鸟的鸟蛋。在树林边生火,用几根细树枝穿过蛋壳,烘烤一番,撒上一些野菜的碎叶子,也是一顿简简单单的午饭。
土灰之所以这么喜欢在树林待着,一方面因为这里很安静,没有酒鬼爸爸的打骂和采矿工地的嘈杂。另一方面,土灰在吃着烤蛋仍不忘观望的方向,在那棵树的树洞中,正是土灰三年来“打工”的小金库。平时街上欺负自己的小混混是绝对不会来到这种地方的。
最重要的,土灰看了看不远处的一片轻木。那里正生长着烟草的主要材料:惶岩藤。明明多见于隔壁盐滩的植物,现在则生长于火山附近的密林中。
土灰无数次心想着,用这些藤蔓作为发家致富的阶梯,因为这种植物的叶子,磨碎拌在水中,生物喝了,具有相当大的成瘾性。
做完白日梦,用口水和野草涂抹完伤口后,土灰看了看四周。安静的密林中,连妥耶兽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肆意的在周围寻找着妥耶藤的痕迹。
土灰怕他们威胁到自己的“钱罐子”,愤恨的向妥耶兽群扔了一颗石子,最胖的妥耶兽竟然径直走向了这边,用憨厚的眼神和温热的舌头舔舐着土灰的小脏脸。
毕竟十六岁的他身高只有正常孩童的三分之二高,而且没事就往这里跑,两者也算是老朋友了。
土灰叹了口气,看了看妥耶兽的幼崽。仿佛在他面前的是大老板手中的一大袋子钱,里面的龙球靓丽无比。每一颗反射的光后都是土灰买的新房子的倒影,父亲哭着发誓再也不喝酒,不打母亲、自己和兄弟姐妹们。母亲则带着弟弟们开了一家纺织厂,站在门口的自己手里是成袋成袋的糖汁烧饼,自己甚至在烧饼里加了三层肉。
土灰满脸的笑意,甚至下意识的擦了擦脑海中脚上的酱汁。妥耶兽群看出了他坏的企图,趁他闭眼的时候就离开了附近。
土灰想着想着,忽然心中一惊。今天是妹妹十四岁的诞生日,如果父母再没有工作。那么她很有可能会被卖给杂货店的店主。
想到这里,土灰连滚带爬下了山坡,跑向了“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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